魅惑公主小说结局, 王永甫丫丫《梦幻投胎》后续全文阅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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该小说男女主是王永甫丫丫,书名叫《梦幻投胎》,本小说目前只发布于知乎。


我居然孟婆汤过敏。

孟婆脸都黑了。

她的汤出现质量问题,可是孟婆职业生涯的巨大考验。

我在身上一通胡挠,嚷嚷着要去找阎王告状。

孟婆拉住我:「别!你不喝汤就是了。带着记忆投胎,岂不美哉?」

确实美。

我威胁孟婆找后门,让我投个好胎。

孟婆不得不妥协。

我出生皇室,投胎在贵妃肚子里,本应是尊贵的公主。

奈何……

1.

我刚一见天,就被稳婆掰开双腿,看了一眼:「是位公主。」

立马有丫鬟抱来一位男婴:「瞎说!娘娘明明为大齐添了位皇子!」

我被白布襁褓裹着带出宫,负责处理掉我的丫鬟心软,没把我扔到乱葬岗,而是丢在了大街上。

他们重男轻女,他们换孩子,他们无耻。

我恨不得俯地长啸。

呜呼!孟婆坑我。

一双涂着鲜红豆蔻的手将我拎了起来。

三四位穿着花花绿绿的美娇娘围到我身边。

一位佩着大紫花的掀开襁褓看了看:「哟!是个女娃。」

声音娇滴滴的,嗲出我一身鸡皮疙瘩。

「哪家父母这么狠心,把女娃娃扔到咱们怡红院?」

美女姐姐们嬉笑着开些玩笑话,簇拥着将我抱进屋子。

我满脑子只剩三个字,怡!红!院!

投胎是公主,一朝降级到青楼。

我好憋屈,但我能怎么办?

我只不过是个屎尿失禁的大废物罢了。

2.

为了将来不接客,我只好从小就展现出惊人的才华。

我聪明伶俐,识文断字,还会算数,能帮妈妈管账。

本来想展现出我高超的医术的,想想还是算了吧,我才五岁,我还是个小娃娃。

院里的姐姐们都对我特别好,她们给我做好吃的,教我唱歌跳舞,教我怎样打扮自己。

当初那个带着大紫花的,伸手掀开我的襁褓的姐姐叫丁珺,她还教我怎样讨男人欢心。

姐姐们都说,我绝对是下一任的花魁。

毕竟我才五岁就要学着怎么魅惑人,这怎么说都是赢在了起跑线上的。

但我是公主啊。她们都不知道我是公主,我也没跟旁人提起过。

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的。

3.

九岁,怡红院终于来了一个跟我年龄相仿的小姑娘。她父母双亡,是被嫂嫂卖过来的。

她叫丫丫。

她不吃不喝了好多天,也不下床。就一遍一遍地念叨着哥哥会来救她。

几天后妈妈带着好几个姐姐按住丫丫,花魁姐姐端着碗小心细致地给丫丫喂粥。再不吃饭,丫丫就要饿死了。

丫丫抱着花魁姐姐嚎啕大哭,我醋了,花魁姐姐一直都是最喜欢我的。

不过后来跟丫丫成了好朋友,我又不吃她的醋了。

4.

我十岁时,丁珺姐姐被赎走了,被轿子抬走的,她做了大户人家的小妾。

我们都很替她开心,虽只是个妾,但到底不用取悦别的男人了。

5.

十二岁,我开始吟诗作赋,才名远播。

很多人慕名前来,想看看我这个青楼出身的才女长什么样子。

十二岁的小娃娃有什么好看的,无语。

我不过是想向妈妈证明自己的价值,我不接客也能给院里带来收益。

妈妈看着世俗圆滑,其实她对我们很好。就算是那些年老色衰的姐姐,她也给她们银子,为她们提供衣食住宿。

6.

花魁姐姐有情郎了。

我很喜欢花魁姐姐。她很美,很温柔,爱笑,也很专情。

我没说错,她是青楼女子,但她专情。

她的情郎是位清隽的穷书生。他要用一个月的时间凑钱才能买下花魁姐姐的一夜。

花魁姐姐说他每晚什么都不做,摸个手都害羞得红了脸。

但他会给她念诗。

7.

十三岁,我和丫丫上街选购布料的时候,听说丁珺姐姐被打死了。

她只是个妾,被正妻下令打死了丢出门外时,衣不蔽体,浑身鞭伤,连最后的体面都没有。

我们去了那户人家的府门外,没问出丁珺姐姐葬在何处。

她是最会勾引男人的,可最后她将自己托付的男人,连一副薄棺材也没为她备。

丫丫又开始丧了,她总感慨自己的人生,担心自己的未来。

「有什么好担心的?」我总安慰她,「我们这辈子也就这样了。」

丫丫说过我是个安慰人的小天才。

8.

其实我上辈子也是个普通人。我是个大夫,医术精湛,是当年宫里唯一的女太医。

一位公主害病我没能治好她,所以皇帝处死了我。

于是我投胎,也想过把当公主的瘾,谁知道没那命呢。

我也想问,这辈子就这样了吗?谁知道呢。

9.

丫丫比我大一二岁。

妈妈嫌她的名字土气,给她取了个新名字,叫莲姬。

「莲姬,明天开始你去接客。」妈妈平淡地告诉她,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
但我还是叫她丫丫。

丫丫刚开始时还找我哭鼻子,后来渐渐地就麻木了,甚至开始主动勾引男人了。她勾引男人的技术,比丁珺姐姐还要好呢。

丫丫拼命接客给自己攒赎身钱。她说自己见识过的男人多了,也学到些男人的志气了。

其实我才是得了丁珺姐姐真传的,但我不想接客,不想魅惑。

我有些想丁珺姐姐了。

10.

花魁姐姐的情郎中了状元。

他给了花魁姐姐一大笔钱,从此再也没来过了。

花魁姐姐说他还没碰过她,他嫌脏呢。

花魁姐姐真像一朵花,为情所伤之后,迅速地就凋零下去了。

她卧病在床咳嗽不止,我喂她喝药,心疼地看着她苍白憔悴的脸。

花魁姐姐烧掉了她最爱惜的木簪子。

那簪子是书生送给她的。

书生没钱,亲手为她雕了一个根簪子。

11.

花魁姐姐走了。平时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姐姐妹妹们,全都身着缟素为她送行。

送行队伍里还有她的几位恩客。

我觉得世上之人有好有坏,自然也是有好恩客的。

12.

我成了新一任花魁。

我还过了把才女的瘾,题的艳情诗传遍大街小巷,将怡红院的名声传得响当当。

丫丫说我这么有才华的青楼女子就像会飞的母猪,让人想吃又觉得不敢吃,甚至还担心自己吃不起。

丫丫的小嘴儿最甜了。

13.

花魁姐姐走后,妈妈伤心了好长一段时间,把身子也熬垮了。

她让我好好听话,等她走后就把怡红院交给我打理。

妈妈说,我从小在院里长大,把姐姐妹妹们交到我手里,她也走得放心。

我觉得妈妈这辈子很值得,至少见过的美人是够多的。

我们怡红院的姑娘,个个人美嘴甜心肠好。

14.

丫丫快攒够赎身钱了。

可她的哥哥病重,嫂嫂不愿拿钱治病。丫丫又把自己的赎身钱给哥哥了。

她刚被卖到这里的时候,不吃不喝等了哥哥两三天,她哥哥也没带着银子来赎他。

丫丫有没有志气我不知道,反正她是够义气的。

我给丫丫的哥哥看了病,开了药。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。

而且我想证明给丫丫看,我也挺够义气的。

丫丫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医术的,我也懒得编理由,就说随便瞎学的。

丫丫呵呵冷笑,说我的药要是不小心把她哥哥喝死,她嫂嫂为了钱,说不定能赖我一辈子。

我真的好害怕,委屈地趴在丫丫的胸脯上狠狠地蹭了一把。

丫丫说我是她见过最好看的女流氓。

丫丫说话最好听了,那小嘴儿跟抹了蜜似的。

15.

我正在伺候妈妈喝药的时候,奎婧妹妹找了过来。

她说外面来了几个出手阔绰的贵客,指名道姓要我作陪。

奎婧妹妹比我小四岁,今年将将十二,生得白白瘦瘦,没被卖来之前,是在杂耍班子里习武的。

妈妈摆摆手让我赶紧去陪客。

我没有跟妈妈撒气耍赖闹着不去,妈妈的身体已经越来越差了。

左右不过是弹个曲儿,没什么大不了的。

我抱着琵琶走进房间,温顺地在屏风前坐下。

这几位贵客都是些富家公子哥,个个仪表堂堂,风华正茂。

我只在进房间的时候匆匆瞥了他们一眼,之后一直低着头垂着眼睫。

一曲奏毕,他们邀我上前饮一盏茶。

茶是他们自带的,茶具也是。

我端起茶碗轻轻抿了一口。香如兰桂,味如甘霖。

姐姐们抱怨那些手脚不干净的客人,总是会趁机揩一把油。但这些客人没有,甚至连打趣我的话都没有。

他们都是正人君子。

他们聊天的话题我听不太懂,不过我可以趁着自己存在感不强,悄悄地打量他们一番。

这一行五位公子,个个锦衣华服,气质不凡。

不过最出众的还属坐于首位的那位白衣公子,他神情淡漠,貌若嫡仙,约莫只有十八九岁的年龄,气质却是说不出的温柔内敛。

既有鲜活明晰的少年气,也有着岁月沉淀出的厚重感。

我自以为见识过的男人比吃过的饭还多,可眼前这般俊逸清朗的男子,似乎生来就该吸风饮露,不问尘俗。

他一直没有说话,只是见我茶汤见底,在与蓝衣公子交谈间隙,拎起茶壶,亲自为我倒了一杯。

16.

妈妈强撑着身子下床,主持了我的及笄仪式。

她说花魁姐姐死得太早了。她还说要在死之前,立起怡红院新花魁的名号。

「及笄之后,你就要做真正的女人了。」

我明白这句话的含义,我拒绝不了。

我派人给丞相长子送了一首诗,丞相家族势力雄厚,关键时刻能帮上我大忙。

参加仪式的人,都是些了不得的权贵,我抱着琵琶上台,唱的是我自填的词,音色清亮。

一片喝彩声。

妈妈走到我身边,对着台下众人说道。

「今日怡红院的头牌开门迎客,价高者得。」

众人情绪更加高昂,也有无数戏谑轻佻的眼神。

二楼的包间都拉了帘,看不见里面坐了些什么人,不过肯定是个顶个财大气粗的。

今夜拍下我的,肯定会是包间中的客人吧。

17.

我知道会是他,那天坐于首位的白衣公子,相府嫡长子,俞启淮。

月隐星垂,共处一室。

他散漫地沏茶。等待屏风后的我慵懒地洗漱、梳妆。

我们将太多的时间花费在了精致的等待里,所以当他低头轻吻我的时候,我酥软了身子,双眼迷蒙,几乎化作一滩春水,微漾在他的怀里。

「你是怎么知道的?」俞启淮轻柔的替我拨开脖颈处的乱发,眼神深沉地望着我。我居然害怕他会咬断我的脖颈。

他问的是我怎么猜到了他的身份。

我说青楼女子收集到的情报,相当一部分具有价值。

我的肩膀上有一处莲花胎记。

俞启淮垂着睫羽,近乎虔诚地吻了那里。

红烛昏罗帐,晏晏一晌欢。

18.

俞启淮包下了我一个月,可第一晚过后,他已经四天没来过了。

丞相府真是钱多了没地儿烧,包下我一点都不便宜。

我乐得清闲,一心一意地在榻前伺候妈妈。

妈妈的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,她虚弱地靠在床上,整日整日注视着窗外小小的院子,脸上满是温柔的神情。

病重的妈妈真的好温柔。

她拉着我的手忏悔,说她这辈子祸害了很多好姑娘。

但其实,她也救了很多可怜女孩的命。

我好希望那个圆滑世俗的妈妈能够回来,拎着我的耳朵骂我赔钱货,又自掏腰包给我们买精致的糕点。

她告诉我,她年轻时怀过一个孩子。但孩子的父亲不认,院里的老鸨强迫她将孩子打掉了。

她告诫我,顶着这卑贱的身份,不该对任何男人动情。

19.

花魁姐姐去世不到半年,妈妈也撒手人寰了。

院里的姐姐妹妹们个个哭肿了眼睛。

妈妈下葬那天下起了绵绵细雨,我长久长久地站在妈妈碑前。

她将对孩子的愧疚一直带到了坟里。

丫丫红着眼睛找到我。

她说整个京城都在传,王永甫要娶二公主为妻。

王永甫是花魁姐姐的情郎。

丫丫被那王八蛋气红了眼睛。

20.

妈妈将怡红院交给我,由我和处娘共同打理。

处娘是院里的老姑娘了,她是家道中落被卖进来的,后来弟弟发了家来赎她,她却死活不肯走。

年纪小的妹妹都是由她教导的。

处娘年纪小时是官家小姐,她教妹妹们接物处世,还教她们识字。

21.

我在妈妈坟前立着,一直立到天幕渐黑。

一路流着泪走回院里,淋了雨,头昏脑胀。

我躲进房间,趴到床上嚎啕大哭。

我要在今晚全都哭出来。

过了今晚,就再也不流泪了。

我没想到俞启淮会来,在我最脆弱的时候找到我。

他硬拉着我换掉身上湿漉漉的衣服,将我搂在怀里,动作轻柔的帮我擦干头发。

我一直在流泪,依偎在他怀里。

俞启淮替我掖好了被子,他在床边坐下。

我泪眼朦胧的,看到一团黑雾在俞启淮身后凝聚成型。

身形颀长,黑色斗篷包裹得严实。宽大的帽檐遮住了大半张面容。

我认得他,他叫影。

上次见面他的脸还是一团黑雾,此时我仰视他,能看得见一双深邃的眼睛。

俞启淮丢给了影一块玉佩,影恭敬退下,散了形。

影非神非鬼,非人非魔。

他是犯了罪,被剔了仙骨的天神。

我上辈子见到他时,他在皇宫里。

22.

听说陈贵妃知道了我没死。

她会是什么心情呢?

这十六年间,她有思念过自己的亲生女儿吗?

23.

院里来了四个绝色舞姬。

玎风,碧华,韵雪,莹月。

我叫她们「风花雪月四人组」。

玎风懂褂懂风水,碧华懂医懂面相。

韵雪武功高强,轻功尤其好。至于莹月,体态丰腴,是四人头头。她擅长什么,我还不知道。

她们都是俞启淮安排过来的人。

我问她们甘心接客吗?

莹月无所谓的耸耸肩,纯银耳坠随着她的动作叮叮当当。

「一副身子罢了,有什么不甘心的?」

我觉得影也匿在怡红院,但他不现身,我也找不到他。

24.

我成了风花雪月四人团的迷妹。

别个男人花钱来青楼玩女人,她们四个在这里拿钱玩男人。

相比起来我的格局就太小了。

我居然想为俞启淮守着身子。

风花雪月来后,怡红院的生意越来越好。

她们替怡红院揽客,也给俞启淮传递情报。

情到浓时,床笫间有什么事情是瞒得住的呢。

25.

我求着俞启淮安排我与二公主见面。

他没应。隔天带着我与一大帮贵族子弟游湖。

二公主是最后到场的,清秀文静的样子,没有丝毫的嚣张跋扈。

王永甫跟在公主身后,看到我时眼神躲闪。

二公主倒是微笑着跟我打招呼。

我附在俞启淮耳边,告诉他二公主的驸马害死了我最亲的姐姐。

俞启淮的眼神意味深长,他说我和二公主的唇形很相像。

我轻佻地回答我的唇更软,亲起来更舒服。

26.

王永甫意外落水了。

被救上来时精神失常,抱着棵大树又是尖叫又是大哭。

俞启淮有些意外地看了看我。

比起医术,我更擅长蛊术。

27.

贵妃娘娘不知什么原因病倒了。

大概是因为她的六皇子太过出色,碍了太子家族的眼。

丞相是太子党的人。

我不知道俞启淮的立场。

28.

二公主和王永甫的婚期延迟。

他们当初可是圣上赐婚。

我不得不担心公主要嫁给傻子了。

丫丫骂我心太软,她说有那机会就该直接弄死王永甫。

王永甫人品不好但长得好,一眼望去也是个温柔得体的才子。

我怕二公主心里也是有他的。

游湖那天二公主拉着我的手,温温柔柔的笑着,她说看到我就觉得亲切。她说我们一见如故。

我告诉丫丫二公主是个好姑娘。

丫丫呸了一声,说花魁姐姐才是最好的。

29.

我不知道俞启淮在京城有哪些势力。我只去过他的赌坊。

是京城最大的赌坊,半条街都是赌坊的铺面。

我在赌场治好了位浑身长满脓包的赌鬼。

俞启淮特意安排人揭穿我的身份。

接下来的几天,大街小巷都在传:怡红院的花魁医术高超。

30.

作为花魁,我偶尔还是需要出面卖弄风骚的。

风花雪月四人在外面翩翩起舞。我坐在画舫里,焚香抚琴。

岸边的男人们伸长了脖子,招着手不嫌事儿大地起哄。

夜色掩映下,船边的轻纱打着圈飞旋着。水面铺满了粉红莲灯,一片旖旎暧昧中,我迈着步子走出画舫。薄纱般的裙摆荡漾在脚踝,桃红色的披帛随着我起身的动作下滑到手肘处,下摆轻点在水面上,拖迤出长长的涟漪。

我听着那些起哄与欢呼,暖黄的灯光晃得我视线一片朦胧。

画舫靠岸了。

我在姐姐妹妹们的簇拥走下画舫,那些男人的呼声又一次到达高潮。对岸是人,桥头是人,二楼护栏内也挤满了人。

如果我能享受这种爱慕就好了。

无奈我只觉得恶心。

他们朝我掷花。鲜花铺满了道路。

我随意接下一朵玫瑰,撩开长发别在耳后。扭着纤细的腰肢走回院内。

木门在身后紧闭。

接下来又是拍卖,花魁的这一夜,价高者得。

31.

我向俞启淮提到过这场拍卖。

他说拍下我的不一定是色鬼,也可能是哪位贵人有事相求。

于是我见到了六皇子高延祉。

他是那个跟我调换了身份的男婴。

我们同岁,他看起来却比我更加沉稳。

彻夜长谈。我答应高延祉,入宫帮贵妃治病。

32.

听说边城闹了瘟疫。

天降的灾祸,感染者浑身脓包,高烧不退,后期皮肉腐烂,痛极而亡。据说死者的内脏中会爬出蚕似的白色蠕虫,蠕虫见光便死。

二公主孤身前往寒山寺为民祈福。

痴傻了的王永甫赖到怡红院门口,吵嚷着要找花魁姐姐。

丫丫拎着木棍子将他轰走,连连呸了三声,说真晦气。

我倚在窗边,看他又死皮赖脸地回来,可怜无助地蹲在街边,昂头,深情望着花魁姐姐生前住的屋子。

有些人就是要傻了才好,傻了才知道自己最在乎什么。

33.

贵妃病得卧在床上,床帘子拉得密不透风。

我没见着她的面,她只伸出半截白净的手臂,我跪在地上诊脉,身旁还守着方太医。

当初在太医院打杂的小屁孩儿,如今已成了众太医之首。

贵妃不是害病,是中了蛊毒。

这蛊我能解,但我只给她开了几张养气安神的方子。

我得查清楚是谁下的蛊。

34.

丫丫的哥哥病好了。他专程到怡红院感谢我,变卖家产要为丫丫赎身。

丫丫的选择和处娘一样。

她说怡红院就是她的家,她舍不得走。

35.

俞启淮钱多,又接着包了我一整月。

他砸在我身上的这些钱早就可以为我赎身了。

我搂着他的脖子,用额头蹭了蹭他的脸,他有点疑惑地看了我一眼。

妈妈告诫我不要对任何男人动情。

我望着他近在咫尺又模糊不清的脸,在暧昧的痴缠中献上一吻。

只能在夜里爱他,好可惜。

36.

碧华这些天开始拿着医书向我请教。

她在医学方面属实很有天赋。

她想和我一起研究边城瘟疫的治疗方法。但其实边城瘟疫不是瘟疫,是有心人大规模的撒蛊。

碧华说奢节大师已经赶去边城了。

奢节,勉强算是我前世的师父。

我问碧华她是怎么认识奢节大师的,碧华如实回答道,奢节大师是莹月的养父。

莹月的性子甚至称得上放荡。

她是真的不在乎自己这副身子。

我羡慕过她的这份洒脱。

37.

我是去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人。

见过世人轮回生命循环,我并不觉得死亡是件很可悲的事。天道无情,边城的百姓救得也救不得,众生皆有各自的命数。

这话说得通透,像是把一切都悟明白了一样对吧?

但这蛊毒出现在了怡红院。

一位八岁的妹妹开始浑身流脓,处娘是第一个被她感染的。

她寻了一处破烂偏房,趁着夜深放火,轻声给小妹妹哼着童谣,将两条人命了结在了大火之中。

我跌坐在处娘的棺椁前。

为什么不让我为她诊治呢?让我试一试,我或许可以逼出蛊虫。

38.

妹妹们被处娘教得很乖。

不闹腾,安安静静地抹泪,但更让人心疼。

我将处娘厚葬在妈妈的墓旁。

几位妹妹跪到我面前,让我允许她们为处娘守孝。

我摸摸她们的脑袋,轻声说好。

我也想为妈妈守孝。

39.

我再一次见到了影。

他出现在后院,站在雨幕中安静地望着我。

我淋雨走到影的面前。他将手伸过来,徒劳地想要为我挡雨。

我前世在太医院任职时,他常常在傍晚出现,大部分时候只有我能看到他。

前世的我有着木头一般的冷漠,为数不多的鲜明的情绪之一,就是对他的恐惧。

贵妃娘娘身上的蛊,是影种下的。

我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。影沉默着低下了脑袋。

笼罩在影面庞上的黑雾又散去了一些。已经能看到模糊的五官轮廓。

看不真切,但他的相貌让我感到一种说不出的熟悉。

「是不是因为我?」

影点了头。

影知道我是谁,知道我不喝孟婆汤是因为什么。

但我不指望他能理解我的狼狈。

40.

贵妃娘娘的病情又加重了。

我被轿子抬去了宫中。

高延祉整日为贵妃的病情操心,看上去憔悴了不少。

他对我多半有些不满。因为我来过之后,贵妃的病并没有好转。

这次见到了贵妃的面。

她是个体面的人。即使被病痛折磨得形容憔悴,举手投足间也带着一股子傲气。

我没有引出影的蛊虫,而是在她体内又种下了我的蛊。

两只蛊虫暂时还可以相互牵制着,但其实只要时间一长,贵妃就会遭到反噬,会死得更加痛苦。

我收起用来装样子的银针,动作缓慢地整理着药箱。

贵妃眼神深沉地望着我。

我们的面容至少有四五分相像,只不过她被病痛折磨的憔悴,看不出半分曾经的美艳了。

她忽然猛烈咳嗽起来,胸口起伏着,呕出了一口鲜血。

高延祉急忙上前替她顺气,抬起头,眼神戒备地看了看我。

他是个大孝子。

我提着药箱走出门。

他当初也是病急乱投医才找到我。

我身后有俞启淮撑腰,高延祉至少不敢明着动我。

41.

我准备动身前往边城。

处娘的死让我没有理由不去边城治病救人。

碧华背着药箱与我一道。

奎婧妹妹跟着韵雪学了几十天功夫,也吵着要跟我一道保护我。

怡红院就暂时交给丫丫打理了。

出城之前,我想过去找俞启淮道别,但最终还是没去找他。

我们算是什么关系呢?

我为他收集情报,他为我提供庇护。各取所需的同盟?

或者是他出钱我出身子,单纯的钱色交易。

42.

出城之前玎风为我们算了一卦。

她说我们这一路无灾。

43.

无灾个屁!

出门第七天下馆子,我喉咙里卡鱼刺了。

我两世为医,居然不知道喉咙卡刺该怎么治。

碧华一脸认真的让我去睡一觉,说不定睡醒了刺就被吞下了。

我俩真给医者丢脸。

今晚早早就睡下了,睡前将玎风的褂术嫌弃了一通。

44.

历时九天,我们到达边城。

城外有很多官兵把守。

碧华拿出丞相府令牌,我们成功进入了城中。

很出乎意料的是,边城秩序井然。

官兵们帮忙感染者转移,虽算不上耐心,但也尽职尽责。

也有像我们一样自发前来的医者,忙碌在临时搭建起的诊所,记录感染者的病情,试图帮他们减缓苦痛。

而感染者就算皮肉溃烂流脓,眼底的希望也不曾破灭。

大家心里都有底,因为奢节大师早就研究出了治病的方法,只是救治速度缓慢。

奢节重新给了他们活下去的希望。

他们都说奢节大师是天上的医仙下凡。

45.

奢节大师还是我记忆中的模样。

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衣,仙风道骨。

我沉默着走到他身边,动作熟练地替他磨药、备针,还划破手掌滴了点血,这样方便引出蛊虫。

原本替奢节磨药的小哥正手忙脚乱着呢。不了解奢节的人,根本不知道怎么给他打下手。

奢节摆摆手让小哥退出去。笑了笑,没有再看我。

被病痛折磨的百姓在外面排着队。

我没有时间解释,恰好也不想解释。便只留给他沉默。

前世的我跟着奢节生活过。医术和蛊术是我偷学的。

奢节的医蛊之术天下无双。

有痊愈的百姓下跪磕头,真情实感地感谢他的救命之恩。

奢节不分昼夜地治病救人,医者仁心,像是拯救世人于苦难中的天神。

46.

俞启淮在半月后到达边城。

他似乎并不想暴露身份,只带了很少的随从。

我天天熬夜又整日忙碌,正疲惫不堪时,他找到我。

俞启淮说边城没有鬼差。

我被震惊到睡意全无。

地府不来收人,因蛊毒去世的百姓便入不了轮回。

这太诡异了。

我早该猜到的,这「瘟疫」不是天降的灾祸。

会是谁干的,那人居然有本事瞒住神鬼,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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