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海一美少女拖着八个月大的孕肚，坐出租车时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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昏暗中，我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他转身时敞开的、旧得有些发白的蓝色工作制服外套的领口。他胸前别着一个小小反光的胸牌。胸牌夹层朝向内侧的塑料夹层里，安静地躺着一张明显有些年头的小照片，边角已经泛起了温柔的黄色。
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，猛地一沉。隧道顶上昏黄的光线仿佛在这一刻有生命般汇聚成束，照亮了那张照片上两张紧挨着的、稚气的脸。一张是年轻时的王志，头发浓黑，嘴角咧开，笑容灿烂却还带着点傻气。依偎在他肩头的那个女孩，小巧的下巴骄傲地微微扬起，笑得没心没肺，眼睛里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，仿佛盛满了整个璀璨的夏日晴空。
——那是我。那张无忧无虑的稚气的脸孔，那熟悉的张扬笑靥，分明就是十五六岁的我！那个还相信自己拥有全世界，还从不知道眼泪会这般苦涩的我！
我惊恐地抬起头，目光如被磁石牵引般死死锁住车顶后视镜。那狭小的镜片里，清晰地映照出此刻的我——惨淡昏暗的灯光下，雨水和泪水早已将精心描绘的妆容冲刷得一片狼藉，睫毛膏晕染成丑陋的黑色痕迹，眼底血丝密布。这张苍白、狼狈、被痛苦彻底扭曲的脸，与王志胸前那张旧照片里定格的笑靥如花，如同来自宇宙阴阳两极的映照，反差惊心。
时间在那一刻彻底失去意义。狭窄的车内如同一个被遗忘的真空旋涡，抽干了周遭一切声响。沉重的雨点仍在疯狂击打隧道外壁，模糊如震耳欲聋的背景噪音。喉咙深处翻涌的呜咽凝成硬块，死死堵着，噎得心脏剧烈抽搐。我几乎窒息。
驾驶座上的背影缓缓转回前方。昏昧的光线将他的轮廓柔和地削剪在视界里，那紧绷的宽厚肩线松弛下来，一种沉坠着太多时光刻痕的重量无声地沉落在逼仄空气里。
没有一句追问，无需任何解释。只有隧道内嗡嗡的风鸣在耳畔盘旋。
我深深吸进一口气，那气流撕裂了喉管的阻塞，胸腔的堤坝终于轰然溃决。身体倾向前排座椅靠背的瞬间，意识只剩混沌一片的钝痛——额头重重抵上冰凉的皮革，沾着雨水和泪水的脸颊紧紧贴着那隔绝着驾驶座的屏障。
冰凉的座椅靠背带着粗糙纹理，摩擦着脸颊皮肤，寒意渗进每一寸毛孔。视野中只剩下前方那人沉默的后脑轮廓，在昏暗光线里凝固成一尊剪影。
我最终没有出声质问那张照片，也没有探究他话语里那个陌生的过去。只是紧紧贴着那层冰冷人造皮革，像绝望的溺水者抱住唯一的浮木，蜷缩在车厢角落的座椅里——泪河汹涌奔流，如同窗外疯狂倾倒的暴雨。
暴雨像一面巨大的灰色纱帐，将整个城市严实包裹。狭窄的出租车车厢成了惊涛骇浪中唯一漂泊的方舟。在这方寸之地，只有两个人的急促呼吸交错起伏：一个在无遮无拦的悲恸里失声恸哭，另一个用背影圈出了一方能安全容纳这脆弱的空间。
没有只言片语的交流，没有指尖的抚触。这片刻无声的停泊本身，已然成为这狂暴雨夜最刻骨的支撑。窗外疾驰而过的车灯在阴暗隧道壁上映出转瞬即逝的巨大光影。两个孤单的灵魂在彼此的阴影里，短暂地互相庇护着喘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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