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、
我抱着那摞卷子,带着满嘴的煎饼果子香味回了新班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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教室里闹哄哄的,跟菜市场似的。
靠窗那边,几个女生正围着校花苏晚晴,给她指甲上贴亮闪闪的钻,旁边还有俩男生捧着手机开黑,嘴里骂骂咧咧。
我刚在角落找了个空位想把卷子放下,肩膀就被人猛地推了一把。
抬头一看,是苏晚晴身边那两个打扮得很社会的跟班。
「哟,这不就是早上被野哥吓晕的那位学霸吗?」
一个挑染着绿头发的女生捏着嗓子,阴阳怪气地上下扫视我。
另一个短发女生直接上手,用做了夸张美甲的手指戳了戳我的胳膊,嫌弃地啧啧两声:「我的天,怎么瘦得跟豆芽菜似的?风一吹就倒了吧?我家泰迪吃得都比你有肉。」
我吓得缩着脖子,大气不敢出,一个劲地哆嗦。
苏晚晴坐在那儿,慢悠悠地吹了吹刚做好的指甲,然后冲旁边使了个眼色。
那个绿头发女生立刻从桌肚里拿出一盒看起来就很高档的牛奶,啪地插上吸管,几乎是用怼的方式塞到我嘴边,恶声恶气地说:「喝了!」
旁边立刻有人举起手机开始录像,镜头都快怼到我脸上了。
班长叫钱多多,一个穿着满身 logo 的男生,笑嘻嘻地凑过来,对着手机镜头比了个耶,然后当场给他爸打视频电话。
电话一接通,他就扯着嗓子邀功:「爸!你看!你不是要推销的那个什么进口有机奶,我找着人试喝了!正宗清北的苗子,全市第一!你看她喝得多香!」
说完,他把镜头猛地转向我,用眼神威胁我。
我嘴里还含着吸管,被迫吸了一大口,差点呛到,只能含糊地「嗯」了一声,还打了个小小的奶嗝。
钱多多得意极了:「听见没爸!她说好喝!你赶紧给我打钱,我这可辛苦了,你不知道我费了多少口舌,她才同意的。对了,你顺便把她一年的奶都给包了吧!到时候考上清华,你这不就是清华奶了。」
很快他爸就给了他十万,而且很快就有人送了一个月的牛奶来。
钱多多冲我挑挑眉:
「这牛奶,你必须天天喝,每天一瓶,不然……不然我们可就霸凌你了!」
校花苏晚晴也终于纡尊降贵地开了口,她瞥了我一眼,淡淡道:
「嗯,是得好好补补,脸色蜡黄,拉低我们班的平均颜值了。」
5、
在高三二班没多久,我就被养得白白胖胖的。
钱多多总是拿着各种吃的来找我试吃。
今天是放养的野山鸡,明天是新出的肉松饼!
「宋启星,你说好吃我立马让我爸投产,到时候广告语就叫清北学霸力荐!」
他还给我吃过的这些都取了名:清华鸡、清华蛋、清华奶……
他有个小本本,专门记我吃了什么之后哪次考试考好了,然后煞有介事地跟他爸分析:「爸你看!吃了这个牛奶,数学考了 145!吃了那个巧克力,英语作文只扣了一分!这投资值啊!」
接下来的日子,我慢慢摸清了班上这些人的底细。
陈野是奶奶捡废品拉扯大的,小时候没少因为没爹没妈被人戳脊梁骨,拳头硬是被逼出来的。所以他最见不得仗势欺人那套,尤其看不得有人像我这样,明明没惹事还被往死里逼。
用他的话说:「老子拳头是硬,但从不砸趴在地上的。」
我这种只会啃书的弱鸡,莫名其妙就成了他划进羽翼底下、谁也不准动的那一挂。
有一次,隔壁班几个男生在厕所门口堵住我,阴阳怪气地说什么:
「好学生也来这种地方上厕所啊?」
「听说你挺狂啊?」
还想抢我手里的手机,那是苏晚清刚用旧的。
我还没反应过来,就听见身后一声炸雷般的怒吼:「操!动我们班的人?!」
陈野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的,眼睛都红了,二话不说抄起墙边的闲置木头椅子就冲了过去,那架势是真要往人身上抡。
「嫉妒是吧?眼红我们班有清北苗子是了吧?老子今天给你们开开眼!」
那几个男生平时也就欺软怕硬,哪见过这不要命的阵仗,吓得屁滚尿流地跑了。陈野扔下椅子,喘着粗气,扭头瞪我:「愣着干嘛?回去写题!少在这儿晃悠惹麻烦!」
6、
我和苏晚晴一个宿舍,待久了,我才知道她是真白富美。
家里产业大到夸张,她来这破学校纯粹图清静,反正高中一毕业就直接飞去国外镀金,没必要在好学校里跟人卷生卷死。
老师对她基本放养,她乐得自在。
她大小姐脾气大,规矩也多,第一条就是,不准打扰她睡美容觉。
「宋启星,十点了。」她敷着贵得吓人的面膜,声音含糊却不容置疑,「关灯,睡觉。你那个破台灯晃得我眼睛疼。」
我那时通常刚翻开习题册,只能小声商量:「晚晴,我就再看半小时……」
「半小时?」她唰地坐起来,面膜都起了褶,「我这张脸花多少钱你知道吗?被你照老了算谁的?关灯!」
灯灭了,我在黑暗里默默叹气。
但第二天我就发现自己小桌子上多了一台护眼灯。
我爸妈一分钱生活费都没给我,很多东西都是苏晚晴丢给我的。
「这洗发水什么劣质香精味,熏死我了,你用完赶紧扔了!」
「这薯片难吃死了,赏你了。」
「这件衣服我穿了一次就不喜欢了,占地方,给你当睡衣吧。」
其实标签都没剪,料子软得不像话。
我体质寒,每次生理期头一天都疼得死去活来。那次毫无预兆地在宿舍发作,我缩在床上,小腹像有台绞肉机在运作,冷汗瞬间就浸透了衣服,牙齿磕得咯咯响。
苏晚晴刚做完一套精致的护肤流程,见状皱紧了眉:「你怎么回事?脸色白得跟鬼一样。」
我疼得话都说不连贯:「肚子……疼……」
她啧了一声,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弃:「麻烦精。」
但下一秒,她就转身翻箱倒柜。
先是翻出一个灌满热水的卡通热水袋,有点粗鲁地塞进我怀里:「捂着!麻烦死了,用完记得还我,别给我弄脏了!」
接着她又冲了杯不知道什么牌子的红糖姜茶,热气腾腾地递过来,语气依然很冲:「快喝!下次别再我面前摆出这副死样子,影响我们宿舍的风水!」
我疼得意识模糊,只觉得那股暖意从脚心一点点蔓延上来,缓解了钻心的绞痛。额头上冒出的细密冷汗,被她用柔软的纸巾不太温柔地擦掉。
她嘴里一刻不停地数落我,动作却细致又笨拙。
那一刻,在这个冰冷又昂贵的宿舍里,我这个被亲生母亲当作筹码抛弃的人,却被一个看似骄纵任性的大小姐,用最别扭的方式,小心翼翼地温暖着。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