娘被爹勒死的那天。
一只狐妖,占了她的身体。
她挖爹的心脏时,刚好被我撞见。
她笨拙地藏来藏去,最终故意露出狐狸嘴:
「杀人的是我,不是你娘。你娘是个善人。」
我「哦」了一声,搬来砂锅。
「那颗心,炖一下更好吃吧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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爹倒是很乖,让他张嘴吃,他便张嘴吃,不哭也不闹。
我问阿娘:「爹怎么像是失心疯了,连句话都不会说了,我让做什么就做什么。」
阿娘把弟弟也拴了过来,同样的一个窝头一碗水,弟弟也是呆呆的模样。
阿娘笑道:「两个草包被吓傻了呗。」
阿娘说了,我就信了。
我点点头,喂完饭就去菜地里锄草。
以往田里的活,都是我和阿娘一起干的。可现在阿娘不许我插手,只让我留在屋子里多休息。
而她每日也并没有早出晚归的,出门一阵便回来了,等我再去看,她一个人收的秋粮,竟然比谁家的都穗满粒大。
爹和弟弟从前就不多出门,赖在家里好吃懒做,也没和邻里亲戚结下好交情,所以消失了些日子,倒是没一个人登门问询。
倒是几个婶子,怕我娘和我挨欺负,天天都来叫我娘一起下地干活。
隔壁三婶最是知道那日的风波,十分不放心,可我娘明里暗里都是一派喜笑颜开,她问不出话,就趁我出门打水的时候,拦住了我。
三婶子问我:「那日我隔着墙,听见你爹说要砍你娘,丫头,你和你娘到底是怎么平息的?」
我晃着脑袋,如旧老实木讷的表情,「婶子,夫妻拌嘴也是常事,我爹总不能真把我娘杀了吧?」
他真能把我娘杀了,可是现在娘囚禁了爹和弟弟,我要帮她圆谎。
我提着水桶往回走,三婶一边往自己家去,一边碰上迎面出来的三叔。
三叔很不以为然,「你瞧我说啥来着,管教自家娘们,动嘴动手是常理,你非嚼舌根说我二哥要下死手,爷们的名声全是被你们这些长舌妇败坏的!」
他说着,就要踏进我家大门,「二哥!走啊,老赵头约着赌钱吃酒呢!」
阿娘还在地里干活没回来,眼瞅着三叔要进院子。
我怕事情败露,连忙跑到三叔面前。
他很诧异地打量我,抬手就要推开我往里走——
路过厨房就能看到后院的鸡圈,爹和弟弟被拴在那里,一眼就能看到。
我急了,往地上一摔,抱住三叔的腿脚。
我逼自己掉眼泪,哭喊道:「三叔!家里统共就几个子儿,全指着这点钱买粮食过冬,您可别再勾着我爹去赌钱了!」
三叔气笑了,推搡我的肩头,「你个丫头片子懂个屁!赌赢了,多少粮食买不来?」
他推开我,又要往前走。
此时邻里陆陆续续干完农活归家,听见我家院里吵嚷,便围了不少人。
这若是让这么多人看见我爹和弟弟被绑,我爹还被砍断一只手,那我娘可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。
我连忙爬起来,举起那桶水全泼在三叔身上。
「三叔,你们有一回赌钱吃酒,我悄悄藏桌子底下全看见了,你和那老赵头手里不干净,出老千,合起伙来骗了好多伯伯爷爷的钱!」
三叔一耳光甩我脸上,骂我胡说。
可我这话有分量,门外的几个汉子便炸锅了。
这个说「她一个八九岁的孩子,还能编谎不成」,那个说「怪道每每和你们玩都输多赢少」,更有指着骂的:「黑了心的许老三,连长辈的钱都骗,还不还回来!」
本就是寒凉的暮秋时节,又迎面挨了我这刺骨的一桶井水,三叔揪着我的领口正要揍我,可听了这许多的话,倒是有些站不住脚了。
我趁势挤出更多的眼泪,「旁人家便罢了,我爹和你可是堂兄弟,何况我家都穷成什么样了,你还要加害,是不是想逼我和我娘去死!」
一片纷乱中,我娘的声音传来:「谁敢逼死我家圆月?」
6
阿娘举起锄头冲进来,见三叔揪着我,又细看我一眼。
「他打你了!」
阿娘气急,照着三叔的臂弯就是一锤头。
这个新阿娘的力气我是知道的,一刀能砍飞爹的手,于是便听「咔吧」一声,三叔的胳膊反向弯折了过去。
三叔惨叫着跌坐在院里,阿娘举起锄头还要打,三婶子连忙跑进来护住。
三婶子也是苦命人,被逼着生儿子,却一连串生了三个女儿。三叔想送去弃婴塔,硬是被她以命相拼拦下了。
穷困潦倒,要养活三个丫头不容易,三叔唯独比我爹强的一点,就是即便在外边骗钱耍赖,也还知道做家里的事。
既然留下了女儿们,三叔也会给一口吃的,那日赵府招童养媳,他有三个女儿却一个也没带去,可见不至于和我爹一样不顾妻女的死活。
三婶这才不忍心,护住三叔,向我娘哭着讨饶:「嫂子,看在我的薄面上,放他回去吧。家里的重活全靠他,你真打死了他,我和三个丫头便也活不了了呀!」
新阿娘看了看我。
她的恻隐之心,似乎只在我一人身上。
体谅另一个女子带女儿的不易,她缓缓放下了锄头。
三婶搀着三叔离开,连夜便将三叔骗走的钱还到了我娘手里。
阿娘说,也是我闹出来了,三婶子才知道三叔赢来的钱是做了手脚的。
那之后,三婶就是砸锅卖铁,也挨家挨户上门,把钱都还了。
娘说:「这种钱留不得,折损修行,来世也投不了好胎。」
我想起许多细枝末节,反问阿娘:「娘也要修行吗?」
阿娘正为我缝制过冬的小袄,闻言,穿针引线的手顿了顿。
「修福修德,本是正道,阿娘要做,圆月也要做。」
我点了点头,乖乖地帮她捋线。
我想起白日里三叔往进闯的光景,不免后怕,问阿娘:「娘,一直把爹和弟弟绑着,也不是长久之计呀,日子久了,邻里不见他们,若是生疑,还得上门闹事,到时候可怎么办呀?」
阿娘眨巴眼睛,注视着我,温柔一笑。
她放下针线,将我揽进怀中,「我说呢,你一贯温吞不惹事,怎的今日如此张扬,原来是为了帮娘隐瞒。」
她将下巴搁在我的头顶,呢喃道:「圆月放心,不会被人看到的,阿娘可小心着呢。」
我安静地点了点头,听烛火燃烧,噼啪作响。
她的本事应当很大了。
她能借死人之身活着,有异于常人的力气和速度,灾荒年都能让粮食堆满仓,甚至能猎得凶狠非常的野狼来,扒了皮给我做小袄。
她骗人说是设的陷阱捕的,我才不信。
野狼只在密林深处生存,一路只山蚂蟥就能要人命,村里最老道的猎户都不敢去,她怎么可能去那设陷阱?
可她扛着狼回来,鞋底的泥都没多少。
破绽这么多,被人发现了,可该怎么好?
我日日为她忧心,却又不好明说,只能见缝插针帮她遮掩——
她一个人拉着满满一车秸秆回来,大气都不喘一下,几个婶子围着啧啧称奇,我连忙捏着汗巾子跑过去给她擦汗。
「娘,你一向这样,累趴了自己也要好强,旁人看你精明能干,却不知我夜夜听你翻身疼得呻吟,恨不能快快长大,帮娘分担些活计!」
娘懵懵懂懂地看着我,婶子们倒是很能共情,连连点头说谁家不是如此,都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罢了。
大婶子拍娘的背,劝道:「你也是,做这许多的重活,哪能时时刻刻都有精气神,不知道的,还以为大力神上身,手里有神力呢!」
娘这才学聪明,适当地装柔弱无力。
可到底还是有人疑心上了——
三叔不信我阿娘一锄头能敲断他的胳膊,请了个茅山道士来,要给我娘祛邪。


